1春雷(1979年3月)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,将徐国栋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。
他手里捏着一根细铁丝,正小心翼翼地调整自行车后轮的辐条。
这辆"永久28"是他花五块钱从废品站淘来的,车架锈迹斑斑,后轮钢圈有些变形,
骑起来"咯吱咯吱"响。但经过三个晚上的修理,已经勉强能用了。"哥,你真要去县里?
"妹妹徐小梅趴在桌边,眼睛盯着那包用牛皮纸裹着的香烟。徐国栋没抬头,
继续拧紧辐条:"嗯,王队长收了烟,答应给我开三天外出证明。
"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"外出采购农具",
落款盖着生产队的红章。小梅咬了咬嘴唇:"要是被刘支书知道...""放心。
"徐国栋终于抬起头,冲妹妹笑了笑,"哥有分寸。"窗外,天还没亮,远处传来几声狗叫。
凌晨四点,徐国栋推着自行车出了门。车后座绑着两个竹筐,里面垫着晒干的玉米叶。
初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但他心里滚烫。今天,他要去三十里外的红旗公社收鸡蛋。
根据前世记忆,红旗公社靠近国营养鸡场,鸡蛋比县城便宜两毛钱一斤。更重要的是,
那里的会计是他父亲的老战友赵建国。"得赶在早市前到..."徐国栋蹬着自行车,
土路颠簸,车筐里的搪瓷缸"咣当"作响。
他摸了摸内兜——那里装着全家仅剩的十二块三毛钱。天蒙蒙亮时,
徐国栋终于看到了红旗公社的牌子。公社大院门口,
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在扫地。"赵叔!"徐国栋远远地喊了一声。赵建国抬头,
眯着眼看了半天,才认出来:"国栋?你怎么...""我来帮钢厂食堂采购鸡蛋。
"徐国栋压低声音,"厂里给开了证明。"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盖了章的纸条,
又递上一包"大前门"。赵建国盯着香烟看了几秒,
突然叹了口气:"你爹的事...我尽力了。""我明白。"徐国栋点点头,
"现在就想办法,看能不能早点...